春节刚过,儿时的玩伴山哥一家,来到我所在的鹿城旅游。童年玩伴,异乡相逢,心情格外高兴。我在外当兵二十多年,三年前又转业在驻地,虽说每年也回故乡探亲,但也是来去匆匆,能见到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。他乡遇故知,推杯换盏的酒香里,飘洒着的尽是那理还乱、说不尽的缕缕乡愁。也许是时节已到春日,也许是鹿城温暖氛围所感染,笑谈中,山哥问我,还记得小时候一起上山扒蝎子吗?
山哥不经意的一问,勾起了我的回忆,童年时扒蝎子的情景,犹如过电影般,一幕幕浮现眼前,仿佛就在昨天。
我的家乡在伏牛山区,这里盛产野生蝎子。蝎子,学名叫全蝎,又名全虫,是节肢动物,中医称为“五毒”之首,是贵重的动物性药材。伏牛山的蝎子,两钳八爪,有十条腿,所以又称十足全蝎。而其他地方的蝎子,大部分都是八条腿,这是伏牛山蝎子的与众不同之处。
说起伏牛山的蝎子,记得小时候听老人讲过一个故事。传说天上的神牛因触犯天条,被玉皇大帝打入了人间,化为一座山,叫伏牛山。神牛的好朋友神蝎得知后,也偷偷来到人间,追随到伏牛山陪伴神牛。人们就把神牛的守护者神蝎,称之为天蝎。
天蝎昼伏夜出,喜潮,怕干;喜暗,怕光;喜群居,好静不好动。它还有冬眠习性,一般每年惊蛰后开始活动,十一月上旬便慢慢入蛰冬眠,活动时间大约半年光景。每年春夏时节,是天蝎出来活动的旺季。放学后或星期天,我们小伙伴一招呼,便三五成群,带上瓶子、钩子、夹子等扒蝎子的必备工具,满山遍野地掀石头、扒石缝,找蝎子。有时跑了半天,扒不了几个,有时就运气好,满载而归,装满了瓶子,大家高高兴兴地来到村东头的小商店换钱,再买一些铅笔、作业本。记得收天蝎分公母,价钱不一样,公的一分五,母的一分钱,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公的比母的贵,长大以后才知道,公的毒性大、营养价值高。
伏牛山天蝎生性凶猛,毒性十足。说到这里时,山哥说,你还记得被天蝎螫到时那个滋味吗?哪会忘记,那个疼呀,钻心!现在说来,心里都打颤。是呀,那滋味,火烧火燎地疼!感觉像是一个火烤着,扔都扔不掉,又感觉像手指头里面钻着一个东西,钻心地疼,劐劐地疼,疼得把那个手指头砍掉了的心思都有。
你还记得被天蝎螫到时,谁哭得最厉害吗?记不清了,时间太久了。不是下庄的灵吗,比咱大一岁,小时候个子大、又胖。我们扒到天蝎时,一般都用夹子去夹住再放在瓶子里,而她经常是用她那小胖手去捏,一不小心就会被天蝎蜇到。她那声音最大,又尖,嚎啕大哭,凄惨的哭声响彻整个山谷。想起来了,我回家探亲时,好像见过两次。
你知道吗,现在扒天蝎的人少了,都是晚上照。照天蝎?你说说怎么个照法?我有点好奇。
山哥接着说,天蝎多在天黑以后才出来活动,翌日凌晨回窝栖息。那时,我们白天上山扒蝎子,是主动去找,跑一天,也扒不了多少。现在人们掌握了天蝎的活动规律,发明了一种紫外线灯,像矿灯一样戴在头上。晚上用这种灯一照,一个个天蝎在荧光下,亮晶晶的,当灯照着时,它是不动的,这时用夹子,一个个装进瓶子里,很轻松的。我们山沟里村村都通了水泥路,晚上顺着路走,就能照到从石缝里、山坡上爬出来的天蝎,有时一晚上能抓到一两百个,少则也能抓到几十个。不过,天蝎在温暖无风、地面干燥的夜晚,出来的多,遇到有大风天气,就很少出来了。月黑风高的夜晚,有经验的老乡是不出来照天蝎的,即使出来了,收获也不大,白跑腿,还耽误瞌睡。
到这里,山哥突然拍了一下脑袋说,我都忘记了,还专门给你带一盒老家的特产,边说边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暗红色盒子。
我看到上面有一个天蝎的图案,下面一行行楷大字:伏牛山全蝎。山哥打开包装后,里面又有六个像装茶叶一样的小盒子,打开后里面有几个小包包。山哥打开一包,拿出来,一个个分给大家。对于天蝎,在座的都是家乡人,并不陌生,但拿在手里吃它,还是有点不敢,心有余悸。吃吧,没事的,这是干品。山哥说,天蝎有很高的药用和营养价值,现在家乡人都知道天蝎价值高,市场需求大,近几年有许多人做起了养殖天蝎的生意,不少人发了大财,一年收入好几十万呢。
山哥说着时,就把一个天蝎咬到了嘴里,一下子就把它整个吃了。看着他有滋有味的样子,我也把天蝎放到嘴里,有点淡淡的咸,焦脆,脆中生香,味道还真是不错。记忆中,小时候好像吃过,那应该是母亲在锅里焙的,但那时的味道,已消失在岁月的褶皱里了。
就这样,我们吃着家乡的天蝎,喝着当地的山兰米酒,说着童年往事。是呀,在童年的记忆里,随便拎出一件,都令人陶醉。
扛起背包出征,放下行囊安家。离家近30年了,虽说现在距离不是问题,但对生活在外地的游子来说,家乡是一辈子的牵挂,乡愁是终生的话题。其实,乡愁就是一段美好的回忆,一件童年的趣事,一杯浓烈的老酒。
带着无限的遐想,我进入了梦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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