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走火之前,学员们要经历几天的培训,有身体上的,也有心理上的。培训大厅里标语清晰而醒目“做你恐惧的事,恐惧的心将消失不在”。
身体上的训练主要是指每天都要半军事化管理,衣食住行全部参照军训的标准,穿的是从批发市场买来的廉价运动裤和短袖,一共分为五个颜色来区分每个小组。
吃的是十菜一汤,有鱼有肉,鱼是一条八两的海鱼,可能是黄鱼之类的吧,毕竟作为北方人,对鱼的认知只有鲤鱼草鱼和鲢鱼,另外就是一个鲮鱼罐头;肉是一个蒜黄炒肉丝和一个糖醋里脊,其余的是豆腐青菜之类的,没有什么新奇的。
在吃的问题上,起初我没有多少期待,因为是培训不是旅游吃大餐,只要能吃饱即可,可当我夹了一块鱼放到嘴里,除了甜似乎没有其他味道,又夹了番茄炒蛋,甜的,清炒西兰花,甜的,心里突然泛起了嘀咕,难道厨师忘放盐了吗?再夹起一个清炒豆筋,还是甜的,看到糖醋里脊,不用夹肯定更甜。
于是一连几天的饭菜,我都是草草的吃一些米饭,几根青菜,每天晚上再泡上一桶红烧牛肉面加一根双汇火腿肠,外加一个乡巴佬,酣畅淋漓的连汤都不剩,这一餐才是美味,这是我除了在火车上吃过的最香的泡面。
住的条件超出了我的想象,一个旅游度假区依山而建,青翠的树木笼罩住整个景区,葳蕤的青草随风摇摆,流水从山上自由的叮咚跳向一片湖泊,显得那样有生机,我们的住房就在这片掩映的郁郁葱葱之中,突然有了一种退休之后要来南方养老的冲动。
由于是半军事化管理,所以不能出景区,所有活动都要按照时间严格执行,这些对于我来讲都没问题,大学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。
分完组后,我们进入了学习阶段,有理论的也有实践的,我觉得有点意思的就是和自己的组员“吐露心声”,这个环节就是让自己打开自己的心扉,和陌生人倾诉自己的过往,最好是挖出内心深处的恐惧病灶,比如说小时候受过什么人的欺负,上学时偷拿过谁的橡皮,偷摸过哪个女同学的手,等等。
我恰恰被分到一个女生,互相介绍过之后,开始了互吐心声,她是一位在广州打工的湖南妹子,名字早已忘记,好像叫什么娣,估计是家里缺男孩吧,这里我么们暂且叫她湘娣吧。
我俩彼此相对席地而坐,手牵着手,她的手比这个年龄要粗厚一些,四目相向,说实话我的内心是紧张的,也是有些抵触的,我也看出了她的紧张,因为手心早已出汗,有我的,也有她的,好不尴尬,几分钟后我平复了一下心情,尽量显得坦然,等待她的吐露。
这时候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,眼睛黑而明亮,眼线特意向眼角伸展,睫毛是特意用过睫毛膏的,向上翘起,眉毛细直,很自然的从中间向上微微挑起,让人记忆深刻的是鼻子,如羊脂玉般晶莹剔透,鼻尖点缀了一颗小小的黑痣,嘴唇薄而红润。
当我像欣赏一幅画一样看她的时候,她也有些不好意思,头不时地微微向下,耳根分明有些粉红,我大胆的说:“咱们开始吧”,她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对我点点头说:“嗯”。
她来自湘西的大山,家里有爷爷奶奶,妈妈和两个姐姐,一个妹妹一个弟弟,爸爸在弟弟还小的时候离开了她们,可能是得了一种什么病吧,两个姐姐早就出来打工,都在成都那边,她之所以没去成都,而来了广州,是因为她同伴的介绍,说来这里可以挣大钱。
所谓的挣大钱就是传销,两年前来到广州,在传销窝里每天都要给老家的亲戚朋友联系,让他们过来这里挣大钱,她是在一年前一次警察偶然的排查外来人口时,被解救出来的,本来是要遣返回原籍的,她坚持说要留下来,警察最后让她写了保证书才离开的。
没有文凭,只能进了一家美容店做洗脚工,因为肯吃苦长得还年轻,很快就被老板升为小班长,女孩子多了,在一起肯定会事情不断,别人在后面开始说她的闲话,说什么和老板走得近之类的,甚至还有更难听的。
整个过程我都没有问话,只是她在说,我在听,一直进行的不错,接下来她说:“我来这里是老板给钱让来的,他是我的贵人,他说是要开连锁店,需要管理人才,发展大了需要有自己人”,她说的自己人我开始以为是要拿她做重点培养,但从她闪躲的目光和迟疑的话语中,我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问。
她没有进一步说,我更没有问,因为明天还有这种倾诉的机会,今天只是一个开始,而我对她的故事也有了一些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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